&esp;&esp;“为什么？”
&esp;&esp;顾雪凌手里的动作一凝，她若有所思，没有立刻回答。
&esp;&esp;而后她看见林研捏着手里的杯子，那张常年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紧促的神情。
&esp;&esp;顾雪凌眯了眯眼。她知道那个死不足惜的男人并不值得林研露出这样的神情，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。
&esp;&esp;“你是不是想知道，这件事跟顾成阳有没有关？”顾雪凌轻声问他。
&esp;&esp;林研讨厌被人妄加揣测自己的内心想法，抓住杯子的手陡然松懈，他立刻否认：“不是。”
&esp;&esp;顿了顿，他冷声道：“不说算了。”
&esp;&esp;顾雪凌知道弯弯绕绕地打探与兜圈子对林研无效，便跟他解释了起来。
&esp;&esp;她提及顾成阳手里那段男人承认罪行的视频录音，在拿到关键证据后，顾雪凌将此事交给了信任的律师。可过了没多久，她们却得知了男人死亡的消息。
&esp;&esp;那段时间c城总是下雨，水位线上涨，男人跳江以后隔了很多天才被发现，打捞上来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了。
&esp;&esp;考虑到两人在吃饭，顾雪凌没有多提及对方的死状。
&esp;&esp;推算死亡时间，大概是发生在法院送达传票之后的第二天。顾雪凌一开始担心这事和顾成阳有关，还找人去打探了情况，结果得知此事时公安已经排除他杀可能，并且出具了死亡证明。
&esp;&esp;顾雪凌也不算意外，毕竟在供认罪行的那段视频里，她就看出来男人的精神状况就已经濒临崩溃。那张法院传票兴许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&esp;&esp;一个活到中年还一事无成，被亲人朋友抛弃，身体残疾，坐过牢有案底的社会底层渣滓，活着浪费社会资源，死了还给有关部门添堵。
&esp;&esp;顾雪凌冷漠地陈述着这一切事实，话语里尽是鄙夷厌恶，还隐约透露出“就这么轻易让他死了”的不甘。
&esp;&esp;知晓全貌后林研的表现却很平淡。原以为他会对此避而不谈，但顾雪凌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想看一看那段视频。
&esp;&esp;连她都没有看过第二遍，顾雪凌面色一凝：“你真的要看？”
&esp;&esp;“嗯。”
&esp;&esp;林研始终觉得自己的内核是个非常懦弱的人，永远都在逃避现实，逃避不愿意面对的真相。
&esp;&esp;可同样他也知道逃避只是暂时管用，再不足以致命的尖刺也会在某一天刺破心脏。只有把刺连根拔起才能杜绝一切后患。
&esp;&esp;就如同此刻。
&esp;&esp;如果早几年林研可能还不会这么心平气和。或许会应激，会无处遁形，会像是被撕开丑陋伤疤那样觉得难堪。
&esp;&esp;可真的等到记忆重现，他却觉得陌生，关于那个人，他的声音和相貌，还有那段经历以及他所描述的事实。
&esp;&esp;都仿佛离现实很遥远。
&esp;&esp;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做过的电休克治疗，导致他对往事变得模糊，也或许是这几年他脑海里的记忆被更多更深刻的记忆所掩盖。
&esp;&esp;以至于再一次直面这些记忆，他仿佛从原本的视角脱离，情绪里只有与顾雪凌一样的厌恶，却没有痛苦。
&esp;&esp;那个跪在地上忏悔求饶的男人并不足以令他释然或者放下，也没有所谓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。
&esp;&esp;唯一的想法便是，这样的人如何配成为困扰他的梦魇，更不足以让他感受浸入骨髓的疼痛。
&esp;&esp;当他不再孤身一人，感受过无数充盈的爱之后，他意识到自己不再需要依靠憎恶而活，也不再被痛苦支配。而是拥有足够的底气能够藐视苦难。
&esp;&esp;事实上从医院醒来后，他已经很久没做过那样的梦了。
&esp;&esp;梦里出现更多的是现实中的人和事。有欣赏他照顾他的厂牌朋友，有亲如手足的好姐们儿，还有身处牢狱却时常挂念他，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女人。
&esp;&esp;以及那个永远对他敞开怀抱的，殚精竭虑爱着他的人，那个总是默不作声握住他刺向自己的尖刀，像是永远都感受不到疼痛的人。
&esp;&esp;视频的最后男人看着镜头外的人影露出惊惧的表情，然后以他的痛哭求饶为结束。
&esp;&esp;顾雪凌其实想象不到镜头之外的顾成阳是何等神情，她不由自主地对林研说，“……他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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