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。
容钰突然意识到,自己和许怀鹤的关系已经不似从前,但又没有完全挑明,如同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帘帐,他们两人各坐一端,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,谁都没有先挑开那层薄纱。
像有一颗冰凉的珠子从领口滑进了衣裳里,容钰浑身都觉得别扭,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受,脸颊又有发热的趋势,她轻咬了下唇:“那,我就先回府了。”
“嗯,”许怀鹤起身拱手,“恭送公主殿下。”
看着许怀鹤还湿着的衣襟,容钰的脸更烫了,她匆忙丢下一句“不用送了,国师留步吧”,就用袖子遮着脸,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雅间,由外面的春桃扶着,一步步下楼,回到了马车上。
容钰走后,雅间里的山茶花香似乎都淡了许多,许怀鹤坐回桌案边,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大红袍,用苦涩回甘的茶香压抑心里的躁动。
回想起刚才容钰的表现,许怀鹤单手扶着额头,忍不住低笑出声,将容钰留下来的已经染黑的帕子收好,小心放进袖中。
他笑起来的时候,清俊雅逸的脸少了几分谪仙感,多了几分凡人气息,看起来容易接近许多,但他极少这样笑,更多时候都是一副优雅出尘的模样。
酒楼下,宽大的马车缓缓向前,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行驶,春桃心疼又气愤地端着茶碗,用帕子沾湿,帮容钰擦去脸上残余的妆,还是没忍住问道:“殿下,国师大人可是欺负您了?”
公主殿下一看就是哭狠了,国师大人也太不识好歹了,殿下当面感谢他,请他来酒楼做客,他竟然敢这样对殿下!
“没有,”容钰摸了摸微红的眼角,不愿细说,“是我想起了一些伤心事,才掉了眼泪。”
真要细说起来,还真不是许怀鹤欺负她,反而是她先无理,对着许怀鹤使了点小计谋,害得许怀鹤衣襟湿透。
许怀鹤后面又自降身份说了那些话,更像是她欺负了许怀鹤,欺负他目前微权微势,不得不委身于她……不对不对,这都是些什么呀!
容钰想着想着,心里突然泛起一丝迷茫,她和许怀鹤现在究竟算什么?许怀鹤是喜欢她的吗,对她有情意的吗?
她不相信许怀鹤那样禁欲清高的人会自荐枕席,许怀鹤肯定是以退为进,想让她断了念头,才哄骗她的。
也不知道上辈子许怀鹤称帝之后,有没有纳后宫,可惜自己没看到后面发生了什么,不然就能知道许怀鹤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。
思虑间,春桃已经将容钰脸上的残妆全部擦去,容钰对着手镜照了照,确定无余,眼睛的红也消了下去,不会被桂嬷嬷看出端倪,这才放下心来。
没有上妆的容钰带着一种天然的,不经雕饰的美,容貌夭秾昳丽,却有着浓厚的天真孩子气,不经世事,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爱护她一分,多亲近她一分。
春桃靠在车壁上,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昭华公主殿下,她心想,昭华公主殿下真是她见过的,这世上最好看,顶好看的人了,心地又善良,还从不苛责他们这些下人。
她何其有幸,能够跟在公主殿下身边。若是公主殿下以后有了驸马,那驸马必定也得是才高八斗,英武不凡,还要爱重公主,事事以公主为尊,才能配得上公主殿下!
也不知公主殿下喜欢国师大人哪一点,只希望国师大人识趣些,不要辜负公主殿下的美意。春桃默默想着。
回到府中,容钰披着银白色的狐裘,一路快步进了房内,趁着桂嬷嬷还在厨房里忙着熬雪蛤羹,她脱了外袄,让春桃帮她拆了头饰,小丫鬟们自觉上来伺候她净手净脸,又重新画了简单的妆容。
她招手喊了一个经常在外面做事的小丫鬟,把一整盒画眉的螺子黛都抽出来,装进食盒里做了掩饰,让小丫鬟送去观星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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