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远处的枯树之下,一个悄然潜伏的身影也匆匆溜走,在低垂的夜色下,闪进浩浩荡荡的军营。
大营内篝火零星闪烁,原本严整的军营已是松散凌乱。平日里高高在上、享受凡人敬仰的修士,如今却三三两两围着火堆席地而坐,有的低声诉苦,有的默默准备兵器,更多的人则神情茫然,眼神空洞,不知该提起什么情绪。
在偏僻的营地一角,林竞风找到了姬啸,耳语道:
“上面的人意见不一,俞相泽坚持不肯退兵,不过我看他也撑不了太久了。”
姬啸幸灾乐祸地笑了笑:“真是倒霉,那些散修私自离开也追究不过来,一个个都没了踪影……偏偏像防贼一样防着咱们,现在还被暗桩盯着。”
他又叹了口气:“也好……现在这种状况,萧掌门更不会出兵了吧。”
林竞风思忖:“掌门师姐这一招‘拖字诀’倒是用对了,摇光派本就和玄冥宫闹翻脸,不好再紧逼我们……”
他声音极轻:“忍一忍。待军中再乱一些,就是我们离开的机会。”
姬啸点头,又疑惑道:“说到玄冥宫……摇光派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逼他们打开龙氏地宫呢?”
林竞风也深感疑惑。
就算摇光派深信易无疆对龙氏地宫动了什么手脚,那也应该先集中兵力捉拿易无疆,地宫之事便可迎刃而解,可现在……
就好像还有另外一股看不见、摸不着的力量,在暗中牵动着仙盟的行动。
海风依旧低吟,浪花打在礁石上,像无数个轻叩心扉的念想,不肯停歇。
陆明霜静静站在易无疆身侧,仿佛与他一同享受这片刻的平静,但实际心底却如这翻滚的海浪,一刻不休。
她不畏死亡,不惧挑战,但她也不是盲目自大之人。
——仅凭信念无法撼动真正的强敌。
仙盟大军不足为惧,只要避开正面作战,用一枚建木叶片就能把他们拖到分崩离析。
但俞相泽等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,始终没有动真格,若他们出手,战况又将不同。
况且……金光中的神秘敌人,时时刻刻如一把刀悬在头顶。
陆明霜隐隐有感,她和易无疆最终要面对的,只有那人。
可是如今她的修为却有些微妙——小小年纪达成元婴圆满,放眼古今都绝无仅有。然而面对真正的强敌,却又无异于蚍蜉撼树,不值一提。
陆明霜自问心境通透,却想不出,怎样才能在短短数月内,达到能与神秘敌人一战的水准。
这段日子,她也曾避开易无疆尝试闭关冲击,却如山岳无声。其实连她自己也不能相信,怎么可能有人瞬间变强?
她侧头望了易无疆一眼,忽然有些能够理解,那些人对于争夺建木的狂热。
一步登天,谁不想呢?
易无疆察觉她有些忧色的目光,轻声说:“小师姐,你和我在一起却不专心,还在想别的事。”
陆明霜犹豫片刻,还是诚实开口:“仅有元婴修为不够用,我想变强,可我不知道怎么做,心里有些不安。”
易无疆凝视她:“怕敌人太强,还是怕自己不够强?”
陆明霜垂眸:“都有。”
她苦笑,“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修为发愁。若机缘始终不来,该怎么办?前世我为正道魁首——虽然多少算个傀儡吧——已是百年之后,而前世甚至没有与神秘敌人真正交手……如今想在几天内补足百年的修炼与机缘,岂不是痴人妄想?”
她眨了眨清澈的眼,有些天真地叹道:“如果时间仅为我一人停滞,就好了。”
“可以啊。”
“啊?什么?”陆明霜微怔,眼中波光闪动。
易无疆轻轻揽过她的肩头,温柔道:“我让时间为你一人停滞,好不好?”
早些出来
易无疆眼神幽深,缓缓展开一幅画卷。
画中云雾缭绕,山清水秀,几座茅屋藏在田垄后,缓缓升起炊烟。看上去是平常的山水画,然而在画卷舒展开来的那一刻,陆明霜却忽然感知到一股异样——
定睛看去,画面中央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,正是消失多时的覃尧!易无疆说要收拾他,原来是将他关进画里。
易无疆微微点头,证实她的猜想,手轻轻拂过画卷,渔樵耕读图中的画面开始流转,逐渐现出覃尧在画中的经历。
初时,他惊怒交加,不停运转灵力企图召出法宝、冲破束缚,却发现体内丹田如废井空无一物,识海一片死寂,竟是法力尽失,只余凡人之躯。
覃尧跌坐在溪边,像被削去羽翼的雄鹰,难以相信自己这么快就沦为凡人。他闭眼冥想,试图恢复元神,最终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——那是血肉之躯才会有的疲惫感。
“不、不可能!就算走火入魔也不会这么快?!”
“你们不能这样……我是金丹修士!马上就要结婴!”
“再服一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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