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时候若是再买兽皮,囊中可就没余钱了。
“是啊,”另一个稍显年轻的也道,“咱们此行状况频出,本就比寻常书生来得晚些……不宜再生波折了。”
要是能亲眼见到汴京城书生的选择,也不至于让他们几个没见识过的一头雾水。
褚兄听到身后一众反对的声音,略显无奈道:“既然我们观点不一致,便按照自己心仪选择就是了。我刚刚瞧见往前走几家就有卖兽皮的,你们自去便是……”
几个书生闻言,对视一眼。
见他们真准备离开,费尽嗓门将人张罗过来的摊主顿时极了:“各位郎君,真不是我弄虚作假骗你们!从前兽皮常见,可现在不少学子都更喜欢羊毛护膝,轻便保暖。如今啊,就连馆阁的大学士们都在用呢!”
许栀和挑了挑眉,这摊主竟然在紧迫之中,无师自通学会了名人效应。
准备扭头离开的几个书生闻言,将信将疑地回头:“真的?”
摊主并作三指朝天:“千真万确,但凡一句虚言,便叫我此后卖不出一样东西。”
他说的毫无心理负担,旁人不知道,但常家铺子还有一位常大学士坐镇,他肯定会用的。
书生心照不宣,但心底已经信了七八成。能用自己的财运做赌,就好像有书生举手起誓时说“要是骗你这辈子我都中不了举”一样严重。他们愿意相信。
依旧是最开始劝说褚兄放弃羊毛护膝的书生,他别扭地开口:“既如此,给我来一双吧。”
褚兄一开始便有意羊毛护膝,见状,紧随其后,余下众人对视一眼,咬咬牙也买了。
摊主顿时眉眼绽开了笑意,笑声满面:“几位郎君慧眼,日后必定是当大官的料子!在下祝各位郎君蟾宫折桂,金榜题名。”
他嘴皮子利索,一段话下来,原先尚且还不确定的几个书生顿时眉梢带笑,仿佛已经在他的描绘下,成功被录用。
摊主趁热打铁,“不过啊,除了这护膝,京城还有另一宝,便是这羊毛手衣,戴在手上,便是晚间写上两个时辰,都不会冷。”
“两个时辰?!”
“真的假的?”
摊主:“护膝不方便现在撩开衣摆绑在腿上,但手衣却没什么讲究,诸位郎君不妨自己动手试一试?”
在摊主的热切招呼下,几个书生轮流试了一遍羊毛手衣,旋即,面露惊奇。
“汴京不愧是汴京,这稀奇好用的东西就是多。”
“我这一路上手生冻疮,要是早知道有这等稀罕好物,也不至于现在开裂生疼。”
几个书生上手之后,心底对这羊毛织品越发满意,交头接耳了几句,咬了咬牙再买了一双手衣。
怕摊主又拿出旁的好东西,几个书生连忙抱着自己买的手衣和护膝离开,生怕自己禁不住诱惑,又咬咬牙掏出钱——随后几日吃饭都要成问题。
目睹了全程的许栀和站在原地,半响,将自己跨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去。
她今日当真是心神不宁,满脑子兽皮护膝……那东西她缝不出来,羊毛还不会弄吗?倒是自己给自己找到了难题,非要学着人家缝兽皮。
许栀和打算动作轻微地离开,最好不要惊动摊主。
但摊主是个人精,早在许栀和刚开始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时候,他就已经暗自留心。
眼前姑娘一开始像是寻觅什么,但后来流露出一抹懊恼之色,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——这都不碍事。摊主淡定地想,连兜里本身就没什么闲钱的书生他都能成功说服,还愁说服不了眼前这个衣着清雅,不显廉价的姑娘吗?
摊主笑着喊住了许栀和:“这位娘子,可是也准备买一双护膝?猜娘子年岁,当是家中父兄、或者夫婿应试吧?”
许栀和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她目光落在摊子上的各种手衣、护膝上,佯装随意道:“这手衣生意不是常家在做吗?怎么还有你这样零散的摊子?”
摊主摆了摆手:“原先是没有的,常家的那些铺子地段好,哪里需要挤这样的集会。”
许栀和:“那你是?”
“我运气好,那日常大姑娘来汴河集市,选中了我,才有了现在这门生意。也不怕娘子知道了笑话,常大姑娘只许诺我做三个月的生意,从十七一直到殿试结束。”摊主语气略带遗憾,旋即笑出了声,“但光是这几天,我便赚了从前卖十天半月不止的银钱!”
说到此处,他望周围瞧了一眼,见没有起来商贩盯着这边,压低声音神秘道:“娘子可知道常大姑娘为何这样做?”
许栀和见他仿佛在说一个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的神情,顺从他的期待往下问:“你知道?”
“常大姑娘没说,但是我自个儿琢磨了出来,”摊主略显几分骄傲,“集市上人多,但常家拉不开这张脸,所以随意找人于此代售,好大大赚一笔书生的银钱。”
许栀和:“……”
摊主见她不说话,有些生气地道:“你觉得不对?”
精彩书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