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张弗庸朝陈允渡瞄了一眼,见后者神色冷淡,丝毫不为之所动,才默默移开视线。
看吧,这便是他一开始最担心的事情。京城富商才不管什么礼仪道德,见到了好的,便想着不管不顾往自己家中抢,甭管现在承诺了什么,先把人请回家才是要事。
让张弗庸比较诧异的是,陈允渡的名词都还没泄漏,就已经能吸引来这么一大片人的哄抢了。
这要是说出了名次,今日两人算是别想安稳地走出去了。
张弗庸眼珠子一转,对众人道:“可我这外甥也只一个,你们哄来抢去,总不能将人分了七块。今日放榜,举子贡生不胜数,还有其他良缘可供选择,诸位可别因小失大啊。”
有一家不死心地问:“刚问小郎君名次?”
张弗庸沉着脸色摇了摇头,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神情。
盯着他瞧的各家小厮琢磨了一番小郎君这是没考好还是没考上,但正是这愣神的刹那,张弗庸抓紧机会扯着陈允渡跑了,直冲着马车而去。
小厮抬脚追了几步,见两人健步如飞,又泄气地回来,继续捞着相貌堂堂的有才之士。
反正今日的举子便像是洄游滩涂边的鱼,只要愿意耐下心,再次也能捞一个举子回去当个乘龙快婿。贡士固然好,但雪中送炭供养举子三年后再战,也不失为富商的策略之一。
没必要紧盯着一个有了妻室的不放。
陈允渡和张弗庸上了马车。
张弗庸对着前面的车夫道:“走,去潘楼。”
自他们上车时就一直默不作声观察两人的汤昭云挽起一抹笑,“怎么,看样子是大喜事。”
张弗庸也没扭捏,“那可不!”
他用力地伸手将汤昭云搂在了怀中,然后小声如叹息一般说:“今年,考上了。”
汤昭云一怔,旋即回抱住他,“考上了就好,考上了就好。”
许栀和见小舅舅和小舅母抱在一起,下意识地准备移开视线。
但她心底为小舅舅感到高兴。
见两人默默无声地抱在一处,许栀和将头靠在陈允渡的肩头,伸手握住他的掌心,“你……怎么样?”
陈允渡回握住她,“尚可。”
和汤昭云抱在一起的张弗庸瞬间分开,他说:“你管第三叫尚可?”
汤昭云:“允渡竟然是第三?”
盯着两道关切的视线,陈允渡纠正自己的措辞,“那便是……挺好。”
张弗庸幽幽道:“……罢了,可能梅公和我理解的尚可不太一样。”
许栀和扑哧一声笑出来,她是知道陈允渡性子的。
曾经的少年将自己的许诺一点点变作了现实,还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。
张弗庸严肃了一瞬,又重新恢复了笑颜,“今日开怀,咱们一道去潘楼吃一顿。六年前我就垂涎潘楼招牌醉香鸭,今日总算能吃上了。”
汤娘子道:“这样的喜事,是应该的。筠康还在家中睡着,我去将他接过来,你们先去潘楼占个位儿,今日人多,去晚了怕是没空位了。”
张弗庸闻言,立刻道:“我陪你同去。”
汤昭云瞪他一眼,压低声音,“你身为长辈,不在潘楼点菜付钱,跟着我跑什么。”
张弗庸闻言,摸了摸自己的鼻尖,“好像也是。”说完,他看向许栀和与陈允渡,“对了,梅公那边……”
陈允渡道:“晚间时候我再同栀和一道过去。”
张弗庸本想说不必这么麻烦,梅公对陈允渡有授业之恩,那就是一家人,正好可以接过来一道吃饭。
但他的荷包不允许。
汤昭云道:“何必晚间多跑一趟,说起来是我们的不是,来汴京这许多天,都能上门拜见梅公。今日正好,一道邀请过来。”
许栀和压低声音对陈允渡道:“那便一道请来吧。到时候我们先垫付些,不叫小舅舅和小舅母为难。”
陈允渡感受着许栀和说话时落在自己耳畔的风,极轻地嗯了一声。
另一边,汤昭云也轻声和张弗庸说着话,“你傻啊,梅公是允渡的授业恩师,咱们身为亲缘长辈,本就应该事先拜访,可现在一拖再拖,已经很不应该了。哪能一直让孩子们自个儿出面。”
张弗庸何尝不知道,但这一趟路途颠沛,他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了。
“可银子……”
汤昭云想了想道:“这不必担心,我出行前带着一些撑场面的簪子镯子,稍后去接康儿时,我顺道将其抵押,应当能换下不少银子。”
张弗庸:“这怎么行……”
“怎么不行,见允渡的授业恩师和几根簪子,孰轻孰重,你心底没数?”汤昭云笑了一声,“相公,你日后可是要进官场的人,总不至于这点东西都看不清。”
张弗庸低叹一声:“娘子,我欠你太多。”
汤昭云摆了摆手:“夫妻之间,本为一体,说这些可就没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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