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具浮尸。”
&esp;&esp;男人不答。
&esp;&esp;姜敏道,“皇帝病重,一个醉后失足落水的混球,自己死了罢了,连累亲族都说不定——”
&esp;&esp;“我孤身一人,孤鬼一条……哪里有什么亲族?”男人掩在被中,声音闷闷的。
&esp;&esp;这是自己说过的话,原样还回来——姜敏被怼得一滞,“很好,既然如此,你还留在姜玺那里做什么?”
&esp;&esp;“臣污秽之人,不敢劳殿下操心。”
&esp;&esp;姜敏大怒,正待发作,男人道,“一条落水狗——同殿下有什么干系?”
&esp;&esp;“我死便死,活便活……”男人抬头,棉被下滑,凌乱的黑发下猩红的一双眼,眼圈儿跟涂了朱一样,红得仿佛下一时就能滴下血,他用这样困兽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,“不过是一条落水狗——殿下何必管我?”
&esp;&esp;姜敏怔住。
&esp;&esp;男人厉声道,“我早就不是人了——只有畜生会被打上印子,我不是人,猪也罢,狗也罢,阴沟里的老鼠也罢,我这种下贱东西,什么地方值得殿下多看一眼,我同殿下究竟有什么干系——值得殿下几次三番亲自讥讽于我?”他发作半日,便泄了力,伶仃地支在榻沿,气喘吁吁地同她对视。
&esp;&esp;姜敏初时恼怒过去,渐觉眼前情状好笑,竟笑起来。
&esp;&esp;男人生硬道,“你笑什么?”
&esp;&esp;“你是个什么东西——你敢管我笑什么?”姜敏道,“醒了就滚——这是燕王府的船,容不下你这尊大佛。”
&esp;&esp;男人一声不吭,握着榻沿用力撑起身体,他药劲没散又溺了水,只觉身软如绵,动一下指尖都要拼尽全身气力。
&esp;&esp;“且住。”
&esp;&esp;男人刚站起来,甚至还没有走出一步,闻声双膝一软,跌坐在地,半边身体不受控制伏在榻上,“殿下还有什么吩咐?”
&esp;&esp;“穿上衣裳再走。”姜敏道,“你这鬼样从我这出去,明日物议沸腾,我不要脸吗?”
&esp;&esp;男人听见,只觉耳畔嗡鸣,擂鼓一样乱响,等他终于恢复平静,咬着牙道,“我不过一条落水狗,连人都不是,如何能污了殿下脸面?”他越说越泄气,索性破罐子破摔,“我走不动——殿下既嫌我污了地方,请将我扔出去吧。”
&esp;&esp;姜敏忍不住笑出声,“扔出去我说不得还要给你赔命,要死你自己去。”
&esp;&esp;男人冷不丁被她笑声击中,顿觉心头愤懑全销,快要将他杀死的屈辱和丢脸烟消云散,便连几乎溺毙的惊恐都消失,他用力地支撑着软弱的脖颈,定定地看着她。
&esp;&esp;姜敏走近,俯身去握男人手臂。男人本能抬手阻止,姜敏手腕绕一下挽在臂间,男人便被她虚拢着。他油然生出依恋的软弱,脖颈软垂,头颅沉倒,便抵在她心口。
&esp;&esp;姜敏心中一动,掌心贴在他额上,微凉的。便将他推回榻上,“罢了,你就在这里睡一觉,等好点再回去。”说完转身便走。
&esp;&esp;稍一动身襟前一紧,姜敏低头,男人白皙修长的指尖攥着自己,因为用力过度,指尖都掐作青白。
&esp;&esp;“殿下——”男人攥着她,却始终低着头。姜敏站着,视野中只有男人黑发的头,一点雪白的面庞,和中单零乱的领口下随着呼吸起伏的嶙峋的锁骨。
&esp;&esp;“虞——”
&esp;&esp;“你别走……”男人道,“别留我一个人。”他慢慢生出不顾一切的冲动,用力抬起身体,两臂便勾在姜敏腰间,“别留我一个人……”
&esp;&esp;姜敏怔住。
&esp;&esp;“你就当我是落水狗……什么都行……”男人道,“我不成了……殿下……我一个人太久……真的……不成……”
&esp;&esp;他勒着她并不用力,只需稍稍一挣便能脱身。姜敏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,连指尖都动不了一点。男人一段话鬼打墙一样重复许久,慢慢销声。姜敏只觉怀中渐渐发沉,抬手扣在男人颈后——男人脖颈软垂,头颅便搭在她腕间,白皙秀丽的面庞完全呈在眼前,男人双目紧闭,口唇微颤,轻而柔的鼻息撩在姜敏掌心,睡沉了。
&esp;&esp;姜敏俯身,慢慢将男人移回枕间,仔细盖好被子。她原要走,到门边足下一顿又停住,又回去坐下。
&esp;&esp;男人撑起一点眼皮,“殿下……”
&esp;&esp;“怎么?”
&esp;&esp;“我以为……你……”男人说着话又睡过去,喃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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