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血脉至亲……”季衔山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眶湿润,“是啊,我与母后,毕竟是血脉至亲……”
&esp;&esp;已经被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再次复苏,天狩九年到天狩十年的除夕夜,那场风雪杀戮在他眼前徐徐展开。
&esp;&esp;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秘密,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梦魇。
&esp;&esp;“母后当真疼爱我吗?”
&esp;&esp;季衔山喃喃自语,像是在问宋叙,又像是在问自己:“一个人,会真心疼爱她的工具吗?”
&esp;&esp;他在母后心目中,到底是她的亲生孩子,还是她弄权的傀儡?
&esp;&esp;如果母后真心疼爱他,那她的疼爱,为何会让他如此痛苦?
&esp;&esp;第174章 [日月合璧,九鼎归凤……
&esp;&esp;秘密之所以是秘密,就是因为它不足为外人道也。
&esp;&esp;季衔山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,即使现在情绪再崩溃,他也没有对宋叙吐露过哪怕一个字。
&esp;&esp;宋叙绞尽脑汁,才勉强劝住冲动的季衔山。
&esp;&esp;他在宫里待的时间已经很久了,宋叙不好再继续逗留,但看着季衔山那副失神的模样,宋叙还是有些不放心。
&esp;&esp;还是季衔山开口劝他:“宋老师,你回去吧,我已经无碍了。”
&esp;&esp;宋叙轻叹:“那臣就先告辞了。”
&esp;&esp;“嗯。”季衔山用手掌遮住眼睛,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的心绪,“还有,方才问你能不能不去羌州,是我情急之下的气话,你莫要因此为难。”
&esp;&esp;宋叙脚步一顿,回头看向季衔山。
&esp;&esp;幼时那个跌跌撞撞跑进母亲怀里撒娇的孩童,与此时这个痛苦自哀的青年身影,几乎完全无法重叠在一起。
&esp;&esp;宋叙一直不相信老师文盛安致仕前对他说的那番话,但看着这一幕,那番话就自然而然浮现在了他的心头。
&esp;&esp;-至尊母子,与寻常人家的母子,岂能一样?你所看到的太后和陛下的关系,也许只是太后想让你看到的。
&esp;&esp;-娘娘只有陛下一个孩子,但娘娘是君父,陛下却非太子。
&esp;&esp;-国朝可以有二十年不掌权的太子,焉有二十年不亲政的天子?
&esp;&esp;“臣知道了,陛下也要好好保重,莫要再像以前那样贪凉多吃冰碗。”
&esp;&esp;季衔山声音里带出一点儿笑意:“宋老师,我已经不是小孩了。而且你这话听着,怎么这么像辞别前的叮嘱?你还没离开京师呢。”
&esp;&esp;“陛下说的是,那臣过两日再进宫。或者陛下想出宫散散心的话,也可以直接去找臣。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“陛下,要传膳吗?”
&esp;&esp;夕阳西斜,太和殿内没有点灯,小福子轻手轻脚走进来请示季衔山。
&esp;&esp;季衔山缓缓抬起头:“不了,摆驾去凤仪宫,朕去看看皇后。”
&esp;&esp;陆琢看到季衔山出现,有些惊喜:“我还以为陛下今晚不过来了。”
&esp;&esp;季衔山吹了一路的夜风,情绪平复不少,至少在陆琢面前,他已经能重新扬起笑脸。
&esp;&esp;他扶着陆琢坐下,看了眼榻上各种适合小婴儿用的玩意儿,问道:“是岳母进宫了吗?你怎么也不派人去和我说一声。”
&esp;&esp;“和你说这些干嘛,娘亲就是进宫来看看我,顺便跟我哭诉一下。”
&esp;&esp;季衔山想歪了:“是大长公主那边……”
&esp;&esp;“不是。”陆琢原本没打算和季衔山抱怨的,但季衔山问起来,她也就顺口说了,“是我爹。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,突然就说要去羌州任职,还问我娘要不要和他一起去。你说说,我正怀着孕,外祖母又病着,我娘哪儿肯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们离开京师啊,偏我爹铁了心……陛下,你没烫着吧!”
&esp;&esp;茶杯打滑,滚烫的茶水泼溅到季衔山的手背,他像是没察觉到疼痛一样,愣愣盯着陆琢:“你说什么?”
&esp;&esp;陆琢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:“怎么了?”
&esp;&esp;季衔山抿了抿唇,别开脸掩饰道:“我只是有些意外,岳父在大理寺待得好好的,怎么会突然要去羌州那等苦寒之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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