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了消食丸,又喝了熬好的药,长平在客栈躺在床上歇了一觉,醒来肚子不疼了,胸口也不岔气了,胃里也没翻腾了,跳起来就四处观望。
一个金尊玉贵的嫡公主,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妖精,境遇各有不同,却异曲同工的不知道委屈自己是个什么东西,于是他们一路牵着高头大马,顶着斑斓大鹦鹉,先进了最大的医馆,又进了全城最光鲜的客栈,根本不知道两人一马一鸟,在京城多么显眼。
起码偶尔抬头看天的人,多少都会内心嘀咕一声:怎么这么多鸽子。
白玉山自然也不会提醒他们这一点,石头精就不说了,长平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偶尔叛逆一下的小孩儿,便是再闹腾,只要不伤人就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,于是天上的信鸽来来回回,飞的更欢了。
本来曲水离宫离京城也不远。
长平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大花鹦鹉闲不住,出门玩的时候和一只鸽子撞了车,于是它拐了只灰蓝色的信鸽回去。
伊珏和长平正在楼里看戏,厢房两面窗户一扇朝街一扇对着楼下戏台,鹦哥带着鸽子从窗户里落下来,长平好奇地放下瓜子,把信鸽捞起来,解了人家腿上的信筒。
戏腔咿咿呀呀的唱,武生在台上耍了个漂亮的花枪,长平看完纸条急忙丢给伊珏,先探出半个身子噼啪噼啪地给人家鼓掌。
大鹦哥一双鸟翅不会鼓掌,但它好在有张嘴,跳到窗棱上跺着脚捧场:“好!赏!”
长平抓了一把桌上铜钱就撒下去,撒完继续鼓掌:“再来一个!”
伊珏扫了眼纸条就塞回去,信筒重新绑好,抓了把桌上的零嘴洒给鸽子,也急忙把身子挤出窗户,对着楼下台子啪啪鼓掌。
东南西北四处城门口,兵马司官兵们外松内紧的守了好一阵,也没守出个结果。
京兆府上下的大人们从一开始忐忑不安,到淡定如常,也只花了半个月的功夫。
公主殿下还在京里吃吃玩玩,看样子根本没打算出城。
连曲水离宫里,太后娘娘收到信报都懒得再看第二眼,对进门问询的皇帝说:“别操心了,她除了胖了些,黑了些,过得比你有滋味多了。”
皇帝一想,可不是,翠玉楼,红袖招,清风别叙院,那些地方连他自己都没去过,妹妹倒是全玩了个遍,除了以后不好指驸马以外,似乎也没别的什么问题。
至于驸马,让将来的驸马自己操心去罢。
这一想通,皇帝也撒了手,还捎带了些不忿——当皇帝过得不如公主。
至于那条“禁足令”,母子俩个默契地闭口不提。
长平似乎料到了这种发展,一点儿也不惊讶,颇为得意对伊珏道:“你这就不懂了,我选择闯出宫,那是告诉我母后和哥哥,你肯定会帮我,所以禁足禁不住我,也别想抓我回去。”
这个伊珏还真是没想到,连忙请教:“那你这都在京里玩了大半个月了,是为甚?”
长平说,那是让他们彻底放下心。
论起心眼,目前的小石头精着实不如长平来的多,但他会虚心求教,有疑惑就问。
长平说:“简单点说,就是表明态度,我就是出来吃吃玩玩,不干坏事,也不扰民,就算有事儿你也会护着我,一开始他们肯定很担心,但现在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,他们慢慢就放心了。”
伊珏略懂了,又问:“那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会放心?”
长平说:“那不是有你们吗?”
这个理由无懈可击,属于不放心也得放心。
伊珏又问:“那你准备玩一阵就回去?”
长平解释:“怎么可能?可等他们放心了,就算我之后跑出京城,也不会向一开始那样如临大敌,给咱们省多少事啊。”
长平觉得伊珏虽然是个妖,也会些术法,但对皇室的能力一无所知。
伊珏觉得长平对妖怪的本事一无所知。
长平说:“难道你想出去玩的时候后面跟一串尾巴吗?”
伊珏说:“那不是一眨眼就能丢掉的么?”
长平说:“那丢完了我们拿什么住最好的客栈,逛最好的酒楼?”
伊珏懵了一下。
长平扒拉着自己的钱袋丢在桌上,抖落出仅有的两张银票,振振有词:“我出来就带了五千两银票,都要使完了,我不找他们拿钱,难道以后要花你的银子么?”
伊珏本想说我挺有银子的,你老祖宗的墓室里,堆满了一座屋的金和银都是我的私财,就算都花完了,山兄的家底也全是我的。
但坐在桌前主位上的山兄正看着他,接着视线微妙的挪向桌上那个瘪瘪的钱袋。
他们住的是京城最大的客栈,自然也是最大的一个院落,比不上长公主自小长大的宫苑雕梁画栋,然而器具摆设也算上等,桌子后面摆了个百宝架,原有的物事都被长平让人收走,摆上了自己在街巷店铺里淘换来的小玩意。
小玩意儿都不值钱,雕刻的摆件样式既不新颖也没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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