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感觉呼吸变得异常困难,下意识地将手插进裤袋,指尖用力地掐住了掌心,试图用疼痛来压下这突如其来的、汹涌澎湃的情感浪潮。
他看见冬云勇树他们冲上去,用毛巾裹住神矢。
他看见神矢空洞的眼神,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部分。
萩原的脚几乎要不受控制地迈出去,他想不顾一切地冲进那片冰冷的雨幕,想拨开那些围着的人,想用自己的温度去驱散神矢身上的冰冷和绝望。
但他最终只是更深地将自己隐在布景的阴影里,插在裤袋里的手攥得更紧,努力掩饰心底那场无人知晓的、足以颠覆一切的海啸。
只有紧抿的唇线和绷紧的下颌,泄露了一丝他内心正承受着怎样巨大的冲击与煎熬。
那份汹涌的情感被他死死压制在平静的外表之下,化作一片无人察觉的、苦涩的暗礁。
……
几天后,最后几场属于桐生凉的文戏,在一种近乎肃穆的氛围中完成。
没有激烈的动作,没有动人的台词。
有的只是一个被命运反复捶打、疲惫不堪却眼神愈发坚定的刑警,在经历背叛、失去、与黑暗贴身肉搏后,独自站在空旷的警局天台,眺望着城市在晨曦中缓缓苏醒。
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,落在他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的脊背上。他手中紧握着的,是矢岛用生命换来的u盘,也是撕开黑暗帷幕的第一缕光。
最后一个镜头,是他微微侧头,目光穿透镜头,投向未知的远方。
那眼神复杂难辨,承载着过往的沉重、劫后余生的释然、挥之不去的悲伤底色,以及一种破茧重生、从灰烬中升腾而起的、充满韧性的希望。
“cut!”导演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满足,“神矢苍介,桐生凉……杀青!”
掌声再次响起,但比起矢岛杀青时的震撼与悲恸,此刻更多了一份尘埃落定、历经风波后的敬意与感怀。
神矢苍介站在原地,没有立刻动作。
他缓缓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仿佛要将桐生凉最后的气息彻底纳入肺腑,再缓缓地、长长地吐出。
随着这口气息的呼出,他肩头那无形中一直背负的、属于刑警桐生凉的重担,似乎也随之卸下。
冬云勇树第一时间跑上前,递上热茶和外套,眼神里满是关切和如释重负。
神矢接过茶杯,指尖感受到温热的暖意,对他露出一个真实的、带着深深疲惫却也无比轻松的笑容。
“辛苦了,老板!”冬云的声音有些激动,“终于……结束了!”
“嗯,结束了。”神矢轻声回应,声音带着一丝压抑过度的沙哑。
他环顾着熟悉的片场,布景正在被有条不紊地拆除,工作人员忙碌着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项目即将完成特有的、混合着疲惫与兴奋的气息。
属于桐生凉的那些沉重、愤怒、挣扎与刻骨铭心的悲伤,如同潮水般从他身体里退去,留下被冲刷过的、带着淡淡疲惫却异常清明的心绪。
他不再是桐生凉了,他是神矢苍介。
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走了过来。松田依旧酷酷地推了下墨镜,言简意赅:“演得很棒。”而萩原,脸上已重新挂起了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,只是那笑容深处,似乎沉淀了一些更深、更复杂的东西。
他伸出手,用力拍了拍神矢的肩膀,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轻快,却又有着不易察觉的珍重:
“恭喜杀青,神矢,你太棒了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神矢那双明亮的眼睛上,那里曾为矢岛流过滚烫的泪,但此刻,萩原已经控制好了心绪,心中只有纯粹的、为朋友成就感到的骄傲。
神矢苍介看着眼前的两位挚友,感受着肩头残留的、属于萩原手掌的温度,露出了杀青后第一个真正释然的笑容。
电影的旅程结束了,但属于他们的旅程,与迷雾中潜藏的危险的博弈,才刚刚揭开序幕。
有内鬼!
《钢雨》的喧嚣终于彻底落幕。
布景被逐一拆除,道具被分门别类装箱,曾经弥漫着紧张、汗水与创造力气息的片场,逐渐褪去色彩,恢复了普通仓库的空旷与沉寂。
杀青后的几天,对神矢苍介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而言,仿佛经历了一次微妙的时空转换。
警视厅的特殊任务随着剧组的解散暂时告一段落,但“安全顾问”的职责虽解除,三人形影不离的惯性却并未立刻停止。
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明显担心神矢苍介的精神状态,即使对方多次宣称电影结束后很快就会调整好,但这两人还是硬把自己塞进神矢家的客房里。
必须亲眼确认他彻底摆脱桐生凉的影响,并且确保走私案的余波完全平息后,他们才会安心离开——反正拍戏期间也常常留宿,不过是习惯的延续罢了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神矢公寓巨大的落地窗,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
空气中不再是片场特有的粉尘和油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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