凛生眼睫轻垂,其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,他盯着怀中的文玉,似在看着世上最珍贵的至宝。
文玉、文玉。
心中那掩藏在雾色之后的异样情愫,也逐渐清晰。他就好像是个行走在山涧的旅人,在跋山涉水越过重峦叠嶂之后,终于看清了山后的风景。
他的声音又轻又薄,似片片羽毛在文玉的心头蹭过,叫她心中又惊又痒。
文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,她停顿片刻,学着宋凛生的语气轻轻唤道:宋凛生?
嗯。
宋凛生
在呢。
文玉一乐,鼻头也止不住泛酸,说着她退开一步,两手扶着宋凛生的手臂,将他环视一圈。
你没事罢?
我
宋凛生方要开口应声,一侧的洗砚却忽而凑上来。
现在瞧着没事,不过若不是文娘子搭救,恐怕就有事了。
他不是蓄意想冲撞公子,可公子此人,定然只会答一句无碍。那公子豁出性命的一番心意,若是文娘子连知晓都不能,岂不是太
洗砚瞧文玉一脸的不解,又飞快地补上一句,公子他不会水。,而后便快速退开了,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,若是公子罚他抄书,那可是万万不妙的。
洗砚话音刚落,宋凛生的一张脸憋得通红,似是半剥了壳的荔枝,细白光滑,美如璞玉。
文玉见状,便知他是气不顺,又叫憋着了,忙抬手拍拍他的后背,宋凛生这才咳了出来,似乎正印证了洗砚的那句不会水。
他原不想咳出声,否则好似他真是个旱鸭子一般,平日也便罢了,此刻在文玉眼前,他容不得自己有半丝的不完美。
直至连声咳嗽响起,宋凛生心中还是万分懊恼。
不会水还往下跳,你不要命了?
文玉又惊又怒,她没忘了自己下界原本是为了什么,就是因着她坏了宋凛生的寿元枝,生怕他原定的命格枝节横生,甚至因此殒命,这才眼巴巴地追来,以期留在他身边,护他此生顺遂平安、康健无虞。
可她怎么觉得,她越在宋凛生身边待着,宋凛生遇到的麻烦事就越多。
凡人的性命脆弱易折、难经风雨,便是再□□也不过短短几十载,和她们妖精比起来,有如蜉蝣、朝生暮死。
寻常而已。
你怎么那么傻啊
她又淹不死,哪里需要他一个不会水的冒死来救啊,文玉鼻尖一酸。
那晶莹的泪珠顺着文玉的眼尾落下,在脸颊划出一道泪渍,与未干的水迹混在一处,两侧的湿发贴在面上,凌乱的发尾顺着脖颈而下,没入衣领。
整个人湿漉漉的,很是惹人。
宋凛生登时慌了神,有些手足无措地杵在文玉身前,既不敢答话,也不敢抬手为她拭泪。
往日的风度与从容,在文玉的泪珠里消失殆尽。
他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,也忘记了自己压根不会水这件事,待到他反应过来,整个人已经叫水流包裹着,难以反抗地下坠。
宋凛生往前一步,他想像方才那样拥住文玉,可方才他着急忙慌地一时情急忘了礼数,此刻却早已清醒,再要逾矩,怕是不能了。
他头一回觉得,清醒自持也不是什么好事。
宋凛生抬手脱了自己的外袍,两手环过文玉肩头,为她轻轻披上。虽然他的外袍也已经湿透,不过男子的衣衫宽大,多少能为文玉遮挡一些。
我没事,真的没事。宋凛生话音未落,似乎生怕文玉不相信,又赶忙抬手转了转身,你瞧,我好端端的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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