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起头一回来贾大人这同知院,宋凛生的眼睫敛着,眸光轻动
那时候院中的贴梗海棠开得正盛,这内室更是茶热水温、香雾缭绕,一派春风得意的势头。
今日却是席冷榻凉,连个看茶的也无。
是了,今日贾大人身旁那个阳生不在,自然无人料理这些事务。
宋凛生眉心一动,照说阳生从宋宅出来,早该折返,这会儿应该已然回了江阳府衙才是,他离去得早,没理由会落在他和文娘子后头。
不知道他人现下在何处
宋凛生面上不动,双手状似不经意地理了理衣袖,动作间,目光撇过地上那摊墨渍,继而扫到贾大人的脸上。
凛生记得,那日似乎就是在这个位置,贾大人收到了那封写着贾仁吾兄的书信。
宋凛生话口一顿,却是不再看贾大人,微微侧着头,两指轻叩着太阳穴,有一搭没一搭地动作着,似乎正全神贯注地回想那日的情境。
当时贾大人对于信中所写,可是毫不知情,宋凛生手上动作不停,似乎此事并不是什么石破天惊的难题,可今日之景,在座的你我皆已得见。依那人同大人的熟稔来说,看来
贾大人所言不实。
至少,并非半句虚言也无。
宋凛生的话音落地,似乎上下回弹了几瞬,叫那尾音颤动,萦绕在他三人之间。
这话扫进一旁的穆经历耳中,他仍是不动声色地站着,并不偏帮宋凛生或是贾仁两者当中的任何一个。
只是他来江阳任职这一岁有余,所认识到的贾大人,似乎并不会做出今日之事。
思及此处,穆同也不由得转动眼睫,将目光向右侧的贾大人投去。
只见贾仁身上不见往日里的神采,如今看来总有种叫人难以忽视的颓然之气,不过好在他坐得笔直,身板仍是十分端正。
呵
一声轻笑自贾大人唇齿之间逸出,似乎再也忍不住般,片刻停顿之后,他索性扯开嘴角笑了起来。
宋大人好记性。
既然是好记性,想必宋大人还记得,那日在此处宋大人不也说,文娘子受了风寒,在家中养病。
言罢,贾大人充满戏谑地睇了面对着的宋凛生一眼,这位宋知府出言如刃,他也不会落于下风。
宋凛生面色不变,心中却是一动。
那日他为保文娘子清白,并未据实相告,确有此事不假。
而今日,文娘子却现身于河滩之上
宋凛生也笑了起来,笑意较之贾大人更甚,他二人一派轻松,好似寻常的谈天说地一般,全然没有丝毫针锋相对的意思。
穆同就这么杵在中间,目光在他二人之间逡巡,这一回合,看来是难分伯仲。
正僵持着,只见宋凛生从袖中抽出一封公文,泰然自若地翻看,似乎也并不打算接话,更不预备解释。
那副悠然闲适的模样,令穆同也不禁咋舌,宋大人此番情态,若是换了躺椅,怕是能摇晃起来。
他正如此想着,贾大人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。
大人一定以为,贾某欲擒故纵,剑走偏锋,面上是请罪求罚,内里是躲避责任。
贾仁面色平静、双目无波地盯着宋凛生手中的公文,不消辨认,他也能看得出来那正是他方才写下的辞官公文。
隔得这样近,似乎纸页上新写就的墨迹还透着缕缕残香。
凛生,并无此意。
下官,正有此意。
宋凛生停下手中动作,抬首对上贾仁那一双变幻莫测的眼。
贾大人此话怎讲?
下官未经查证、擅用私刑,以致重要人证命丧当场。贾仁的语气轻飘飘的,似乎在说与他毫不相干之事,叫下官以命相抵也不为过,何况只是辞去同知一职。
若是大人首肯,对下官而言,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。
那贾大人以为,凛生会否应允此事?
宋凛生不知可否,并不直截了当地与他分辩白日之事,而是将话头抛了回去。
允不允的,本就没什么要紧。
下官写下这封公文,便没有为自己争辩的打算。贾仁言行坦荡,未见踟蹰,说话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,不论是免官流放,还是以命相偿,贾某都无话可说。
毫无求生的欲望,也没辩白的心思,贾仁一副任由宋凛生捏圆搓扁的姿态令一旁的穆同有些看不透。
他似乎生怕宋大人应允,言语之间极力触怒宋大人,想叫宋大人盛怒之下将其将其处死?
不应该啊,今日之事众人有目共睹,贾大人即便处理失当,可千钧一发之际,他出箭也是情有可原。
若是从这一层为自己争辩两句,总不至于走到人头落地的下场。
贾大人一心求死的背后,只怕还潜藏着令人难以直视的真相。
贾大人,何须着急?宋凛生合上公文,将其置于一旁的桌案上。
屋外冷月寂寂,偶有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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