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视线扫过架子上的草药,确认都规整无虞之后,转目面对着廊下的文玉。
而后者面上的幸灾乐祸几乎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转变为惊慌疑惑。
与、与我何干?文玉坐直了身子,一改方才屈膝的闲适散漫,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。
郁昶两指弹开,轻拂衣袖,将沾染在衣衫上的药渣灰尘抖落,而后抬步向着文玉的跟前行去。
直至郁昶脚步停住、身形站定,文玉绷直了脊背,不明所以中混杂着一丝紧迫局促,再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。
毕竟能屈能伸才是丈夫,文玉缩了缩脖颈,你、你做什么
郁昶并不答话,只自上而下沉默地看着仰面与他对视的文玉,似乎在欣赏被自己逼到角落的猎物一般。
势在必得,所以并不急着将其吃拆入腹。
片刻后,郁昶抬袖翻动手腕,以指节在廊柱上轻敲两下。
他周身的气息应声而变换,素白的衣裳转眼间便化作了玄金色,柔和清丽的眉眼当即凌厉起来,再没了女子般的娇美明艳。
取而代之的,是男子独有的侵略和浓郁到迫人的威压。
郁昶文玉心头一跳,仿若有片刻的窒息,你!
看着眼前变回男子的郁昶,文玉着实有些措手不及,一时间除了惊呼竟不知作何反应。
那今夜归家,你就在饭桌上同众人解释,你家阿姊是如何变成了阿兄罢。
郁昶的嗓音清淡疏冷,可上扬的尾调却不难听出他此刻略带玩味的好心情。
他原本就是为了不叫观梧院的众人知晓他的真身,不愿意让文玉为难。
可如今有的人既然说与她无关,那他自然也不必再遮掩了。
郁昶眼睫低垂、眸光转动,将轻微的笑意掩藏在重叠的幽光之后,面上仍是淡淡地睇着文玉。
而后者情不自禁地摸摸鼻尖,显示是一副心虚不能自已的模样。
文玉虽是木头变的,却又不是木头脑袋,郁昶的打趣她自然听得分明。
见郁昶嘴唇轻动,似乎还想说着什么
郁昶!文玉蹭地站起身,一双手慌不择路地捂住郁昶的口鼻,闭嘴!快给我变回去!你还我阿姊啊啊啊!
温热的气息自文玉指缝间打过,她似乎听见郁昶轻笑了一声。
不是说与你无关?郁昶凉凉道。
文玉面色不快,只觉得后槽牙上都是劲,一字一顿地咬道:郁、昶!
郁昶直起身,整个人往后仰去,丝毫不理会在他身前张牙舞爪的文玉。
他身量高,文玉并不能真的捂住他,亦不能将他如何。
将文玉的念叨丢在脑后,郁昶一个旋身复又往院中行去。
他化作女子身形,原本只是为了方便行事,可后来遇见文玉,他又想以这样的身份留在文玉身边,或许是个好机会。
可女子打扮做久了,他倒有几分记不得他原本的眉目和长相。
缕缕金光映照在他的脸上,高耸的鼻梁将其拦住,为另一侧洒下一小片阴影。
郁昶?郁昶?文玉匆匆起身追在郁昶后头,一面唤他的名字,一面也往院子中来。
郁昶并不言语,只若有所思地回身将目光投向远方的田野。
青山的苍翠和稻田的金黄交相辉映,流云在峰峦间穿行,蜻蜓于稻谷中振翅,弓腰弯背的人们低头割着水稻,自是一副欢腾忙碌的却难掩其喜悦开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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