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文琅的目光像雷达似的扫过鞋柜、沙发、餐桌,心里悄悄松了口气,这屋子里没有另一个成年人生活的痕迹。
门在身后轻轻合上,将晚风的微凉隔绝在外。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,一种沈文琅渴望了太久、几乎感到陌生的温暖氛围包裹了他。
他有些局促地站在玄关,目光贪婪却又克制地流连于这方小小的天地。这里处处是高途和乐乐生活的痕迹,温馨而真实。
高途弯下腰,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深灰色拖鞋,放在他脚边,声音平静,“换上吧,新的。”
“哦好”沈文琅连忙答应,一手捂着伤口一边换鞋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。他换上拖鞋,尺寸意外地合适。
高途把包放在玄关柜上,转身往卧室走,“你先坐,我去拿急救箱。”
“哦好。”沈文琅应着,却没坐,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。
高途径直走进卧室,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个白色的急救箱,转身时看到他跟在身后,也只是皱了皱眉,没赶人,“过来,坐凳子上。”
沈文琅立刻乖乖坐好,像个被老师罚坐正姿势的小学生。高途把急救箱放在茶几上,打开箱子,里面摆着碘伏、棉签、纱布、创可贴,还有几管不同的药膏,整整齐齐。他拧开碘伏的瓶盖,蘸了点在棉签上,抬头时正好看到沈文琅还在偷偷打量四周,那眼神活像只检查领地的猫,忍不住没好气地问,
“沈总准备视察?”
“没、没有。”沈文琅连忙收回目光,看向高途,“就是……乐乐呢?还没回来吗?”
提到乐乐,高途的脸色稍缓了些,手里的动作却没停,拿着棉签往他眼角凑,“被马珩和霏霏带出去玩了,说是去看马戏团的表演。”
沈文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,声音也低了八度,嘀嘀咕咕地抱怨,“一天到晚不务正业,就知道带乐乐玩,能赚几个钱?万一没看好乐乐怎么办?”
高途拿着棉签的手顿了顿,抬眼瞥他,语气里带着点讽刺,“自然没有沈总家大业大。”
这话扎得沈文琅哑口无言,他张了张嘴,想辩解,却看到高途拿着棉签凑近了伤口,连忙把话咽了回去,乖乖仰起脸。
近看那道伤口,显得更加触目惊心,离眼睛太近了,几乎是贴着眉骨,真要是再偏半厘米,后果不堪设想。
越想越气,高途手上的力道就没控制住,棉签按下去时重了点。
“嘶——疼!”沈文琅疼得缩了缩脖子,眼眶都红了,可怜兮兮地看着高途,“轻点……”
高途瞪他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,是少有的情绪极其外露,“现在知道疼了?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?那刀再偏一点,你这只眼睛就别要了!沈文琅,你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?就为了个包,值得吗?”
“别人的不值得,你的,那就值得”
真实比幻想还要美好
耍宝卖乖也没得到高途的好脸色,那点刻意装出来的嬉皮笑脸瞬间垮下来,沈文琅喉头滚了滚,声音放得又轻又软,方才还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神,此刻像被骤雨浇透,可怜兮兮的地望着面前人,
“我没想那么多,我就看你那么着急的去追,想帮你把包拿回来。”
沈文琅说得坦诚,眼神干净,半分敷衍都找不到。高途望着眼前这张脸,心脏像是被手握着轻轻攥了一下。
面前这人自己注视了十来年、跟了十来年、爱了十来年,有些反应早就是肌肉记忆,看到他委屈的表情,到了嘴边的斥责卡在喉咙里,怎么也吐不出来,方才被点燃的火气,像被针尖戳破的气球,慢悠悠泄了气,只余下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,在胸腔里晃来晃去。
沈文琅还傻愣愣地仰着脸看高途,眼睫上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血渍,眼睛却亮得惊人,里面满藏着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爱与依赖,高途握着棉签的手猛地顿住,记忆不受控地往回跑,跌进了几年前的江沪。
那时候沈文琅跟盛少游打了一架,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,嘴角还破了,巴巴地揣着委屈跑来找自己,也是这样乖乖坐在凳子上,仰着下巴让他上药。棉签沾了酒精碰到伤口时,他疼得龇牙咧嘴,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糖,却硬是没往后躲一下,也是这样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,像只受了伤、只盼着主人安抚的大型犬。
时光好像绕了个圈,又回到了原点。
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,只有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,留下几声短暂的鸣笛,又很快消散在暮色里。
高途低下头,指尖的动作放轻了,棉签蘸了生理盐水,一点一点擦去沈文琅眼角的血迹,再挑了药膏,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,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时,他甚至能感觉到沈文琅细微的瑟缩,最后剪了块纱布,轻轻覆在伤口上,用胶布固定好,每一个动作都小心仔细得像在修复一件珍宝。
沈文琅就一直仰着脸,视线黏在高途身上挪不开。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,到他抿得有些紧的唇,再到他握着棉签的修长手指。高途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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