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并非世家大族子弟,寒门出身,起于微末之间,却于荒漠戈壁筑起一座土城,广纳流民百姓,招贤士,募部曲,据二关,一步步发展到了现在。雖然许多事情温娴没有亲眼见到,但这当中的不易,她完全能想象到。谢乔治下的敦煌城以西的土地上,皆大变了样。用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去说,老百姓臉上的笑容不会骗人。每当温娴走在榆安的街巷里,见到人时,很容易就能看到他们臉上露出的、发自肺腑的笑容。这与人人自危阴霾密布死气沉沉的雒陽完全不同。
榆安不大,雖远比不上京师雒阳,然城内从事各行各业的百姓,勤奋向上,干劲满满。听说中原已然大乱,榆安却如同与世隔绝般安稳无战祸。在这里,人人可以吃得饱穿得暖,他们的日子有盼头,未来是看得见的,而不是颠沛流离,上顿不接下顿,更不是那些不切实际永远触碰不到的幻梦。
主公以民为本,宽厚爱民,体恤百姓,这绝不是说说而已,而是真的在做,且落到实处。比方说,之前那十几位从阳关救出来的织娘,谢乔先将她们安置在榆安,待她们身体好转,便遵从她们的意愿,是回乡里认亲归家,抑或是留在榆安居住,无论选择哪一种,都有相当优厚的钱财补偿过去數年的悲惨经历。
在榆安小住的织娘们,皆被城中淳朴和善的民风所感染,脸上焕发出消弭多年的光泽,即使回乡认亲后,大半的织娘还带着亲人又迁回榆安城。
榆安每日几乎都有外来的流民迁入,县府一视同仁,为他们安置屋舍,并提供食物度过前期。温娴一家刚来时,榆安还不到百户,到现在已经增至四五百户,且这个數目还在源源不断的上升。
城中所有的百姓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,谁好谁坏,百姓眼睛雪亮,看得清清楚楚。残暴恫吓的,百姓弃之恶之,诚挚爱民的,百姓敬重爱戴。
因此,谢乔治下百姓中的人望是空前的。夫君说,他们跟随主公做事,便是从龙。汉祚已尽,天下大乱,自古天下德才者居之。主公刚柔并济,以铁腕手段夺下两关,又以仁爱牧民,此君象也。
温娴能够想象的到,将来有一天,普天之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榆安一样,而他们的主公一定是文治武功的明君,天下大治。到那时,天下大概就是久远传说中的尧天舜日。
其实温娴对军政之事,并不太感兴趣,真正让她下决定死心塌地追随,认谢乔为主公的,是她对官学今后的构想。谢乔说,要建立一个所有百姓的孩子都能上的学堂,无论男童女童,无论尊卑贵贱,皆能入此学堂。
孩童是将来的希望,我是这样想的哈,就从这一辈开始,所有孩子入学后,先进行一个基础教育,以五年为期,内容包括识字、明经书、养品德操守,也要習礼、乐、棋、画。几年后通过一个甄考,成绩优异者,继续入更高层次的学堂,修更高深的学问和从政之道。而厌学者、成绩垫底者,则能分入城中各行当学徒学習技艺,学一技之长傍身,将来成年不至于无才无用。
谢乔目光真诚地说下去,温姐姐,你对孩童极耐心,因材施教,循循善诱,极有育人之能,榆安的官学全交托给你料理我很安心。将来我会更多倾斜物料在官学上,你可以大展拳脚,我们一道,一定能将官学发扬光大。
接过重任,温娴只觉得肩上沉甸甸的,意义重大,她不为薪酬,而是真心愿意去做,甚至愿意为之献身。
温娴开始意识到,他们是在成旷古烁今之大业。她不渴求有朝一日凭借从龙之功大富大贵,单单是成为这大业的一份子,就足够让她热血翻涌,以此为荣。
往后的日子,谢乔真的兑现了当初的承诺,将官学全权交给她负责。为了让入学的孩童茁壮成长,榆安的大多数资源都往官学倾斜。
而温娴本人更是仿佛开启了第二人生,她作为官学的祭酒,统筹协調,全身心投入其中,时时与谢乔交换意见,至于废寝忘食。
让温娴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叫的馬采的小姑娘。他们父母带她远从颍川郡而来,成为了军户,便打算将小姑娘送入学堂
念书。
馬采长到六歲,从未离开过父母身边半步,他们也对怕生的小丫头不舍,为了让馬采成功入学,温娴领着他们二人在官学四处观摩。学堂最重要的,自然是授课的先生,学堂足足有四位先生,分教不同课目。每位先生都学识渊博,用主公的话说,这叫师资力量雄厚,谢均是经学大师郑玄的书童,何颙曾闻名于太学,徐垣是大儒蔡邕的门生,而温娴的父亲曾是乐府丞,自小耳濡目染,深得真传。
除了学,另一个要紧的方面就是生活。温娴同样操办齐全:穿的,每年都会请缝人为孩子们制三套尺寸合适的衣裳,分为夏装和冬装。住的,分配宽敞的房间,一张大炕睡四名孩童绰绰有余。
至于吃的,每日都能吃到一颗鸡蛋和一碗牛乳。官学有专门为孩子们做饭的后厨,当然,虽然资源都往孩子们身上倾斜,但也有分寸,孩子们日常的食物,除了早上的營养餐,每日并非大鱼大肉,營养搭配丰富,但却朴素,其他百姓餐桌上的食物无异。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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