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人,个个悍勇,以一当十,这几乎是武力的全明星阵容了。
为掩人耳目,他们这一行人皆做了必要的伪裝。
往日里昂首挺胸、气势迫人的壮士,此刻都得刻意佝偻着身子,低眉顺眼,做出畏缩怯懦之态。关羽九尺的身躯,原本挺拔如松,此刻却要刻意弯腰驼背。他先将平日里精心梳理的美髯打结成普通样式,再用麻绳束起,然后脱下平日里的戎裝,换上一身粗布短褐。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丹凤眼,此刻也要故意眯成一条缝,低垂着眼帘,装出怯生生的模样。
张飞更是苦不堪言。他那豹头环眼本就威武非凡,如今却要极力收敛。先是将平日里怒发冲冠的浓发用布巾紧紧包裹,只露出些许发丝。那张威严的脸庞,也要刻意做出谄媚之色。最难的是那双圆睁的豹眼,他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垂下眼帘,不敢有丝毫威势外露。甚至连走路的步伐,也从原本的虎步龙行,改为小心翼翼的碎步。
这让谢喬想起她原世界的谐星,每每忍俊不禁。
如此这般,着实为难了这些孔武有力、惯于沙场的汉子。
子姝扮作贴身侍者,穿着朴素的布裙,发髻简单,只用一根木簪固定,再无其他装饰,看起来就如寻常人家的丫鬟。
虞仲則是一副饱经风霜的馬夫打扮,粗布短褐,腰间系着草绳,每日清晨便起身照料馬匹,添草喂料,检查車辕轴承,套車驾馬,动作娴熟。
带上虞仲,谢喬其实隐隐有些担心,害怕他出于正义的考量,会一剑刺了她,毕竟她身背标签。
但自她启程以来,身上的标签已经越来越淡。当离开豫州境,进入司隶校尉部的京畿之地时,【抗旨不遵】的标签甚至
从她身上彻底消失。
不日,谢乔一行人至虎牢关下。
只见那关城依山而建,城墙皆用青石垒砌,厚达数丈,高逾十仞。
城楼上旌旗招展,守卫往来巡视,个个甲胄齐全,手持长戈。关下还设有木栅,将道路分隔成数段,行人车馬需逐一检查方可通过。
关前聚集了不少待查的商旅,有推着独轮车的小贩,有赶着牛车的农夫,有背着行囊的行脚商人。
众人排成长队,依次接受盘查。
突然,关内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一匹赤红色骏马从关门奔出,横冲直撞。
马上坐着一将,身形魁梧,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,身穿西川红锦百花袍,外罩兽面吞头连环铠。
手中方天画戟,戟身银亮,戟刃如霜。
不用想,谢乔便能猜到,此人只能是飞将吕布,跨下自是赫赫有名的追风赤兔马。
吕布策马来到关前,将那杆画戟往地上一顿。
并非指向任何人,只随意地将戟尾往地上一顿,坚硬的青石板路面竟被砸出一个浅坑,发出一声闷响。这一下,虽非刻意针对,却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凌人的威压,算是个下马威。
这一举动看似随意,实则威压十足。在场的商贾旅客们纷纷后退几步,生怕招惹这位凶神。
队伍中几名羌卫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兵刃。
谢乔心中一凛,从马上从马车上下来,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谦卑的神色,微微躬身,示意身后众人不得妄动,自己则垂首屏息,静待盘查,一派良善的恭顺模样,将所有锋芒尽数敛藏。
俺听说,此人杀了丁原,又投董卓,真是忘恩负义之辈。张飞嘀咕。
谢乔瞪了他一眼,示意他不要说话。
张飞这才悻悻闭嘴,垂下头去,竭力掩藏自己。
来者何人?他到谢乔近前,声如洪钟,开口问道。
巨大的身影,跨在高头大马上,更显巍峨。阳光从他身后斜射过来,在地面投下长长的阴影,将谢乔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。
谢乔强作镇定,拱手,敦煌谢乔。将军神采非凡,惊为天人,莫非便是威名远播的飞将?乔久闻将军大名,如雷贯耳。
吕布听罢,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,但随即又恢复威严,画戟在手中轻轻一转。
吕布一抬手,身后随从立即上前,对谢乔一行进行仔仔细细的盘查。
他仍未下马,手中方天画戟横扫,锋利的戟刃小枝,落在谢乔的脖子边,离她的咽喉不过寸许。
谢乔感受到了金属的寒意,她屏住了呼吸。
相国一怒,你便屁滚尿流赶来京师。吕布冷笑一声,语气中满含嘲讽,当真是怂包。
这是謝乔第二次入帝都。第一次是创业之初,她初涉仕途,耗费重金,在西门于宦官手中买得一县长,从此进入世人的眼中。
如今再入雒陽,人事已非,她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。
车轮碾过雒陽城铺设不甚平整的石板路,发出单调的咯吱声。
帝都自有其繁华气象,只是那繁华底下,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沉寂。
謝乔掀开车帘一角,望向窗外。
街道两側的屋舍鳞次栉比,间或有几家店铺仍开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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