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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(1 / 2)

然而她处处受制于人,不得解脱,任凭她再如何不情愿,再如何怨恨于他,也不得不去向他低头,求他放过自己。

阮窈身上的银钱不多,待寻到牛车之后,又忽地顿住了。她并不知晓裴璋那所私宅所在的街巷在哪儿,只能费力地又向车夫解释了许久。

再登上车的时候,她抬头望了眼街边朦朦胧胧的灯影,只觉得这份明亮与自己毫无干系。

她的脚像是踩在一座冰山之上,摇摇欲坠,顷刻间便会跌进寒潭里。

抉择想要追悔,也早已来不及了……

夜色朦暗,房中唯有一盏孤灯如豆,映出满室冷寂。

裴璋咳了几声,眉目间缠绵的病色愈重,墙上照出的影子也跟着晃动。

“咚咚——”有人在外轻轻叩门,“公子。”

得到准许后,重云推门而入,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。

裴璋手指蓦地一紧,随后又缓缓松开。

他只是垂眸,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卷上,鸦羽似的长睫投落下一层暗影。

重云见他不言语,也不敢催促什么,静静在旁站着。

可院外的人却并非像他们这般安静。

脚步声细碎而匆忙,一如往常的许许多多个日子,仿佛她从不曾离开过这所宅院。

眼见着阮窈径直向卧房而来,重云先行将她拦在了外面,轻轻摇头,示意她不可擅闯。

门外那道纤纤身影就此停住,不再近一步,继而身子一晃,在阶上跪了下来。

烛火摇曳着,裴璋倚坐在软榻上,抬眼望过去,恰巧能见着她映在隔扇之上的身影。

似乎正微微发着抖。

他缓缓收回眸光,手中仍执着书卷,仿佛浑不在意,又翻过一页。

孤灯向晓,抱影无眠。

除去他偶而的咳嗽声,门外那道身影悄然无声,纤细的脖颈像是凋萎的花枝,一动也不动地垂着。

直至夜已三更,北风刮得一阵紧过一阵,外头忽然哗哗落起雨来,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。

一道细弱的哭声如泣如诉,在凄凄风雨中轻颤不已,缠蜷而上,紧紧贴着他的心神。

回首过往某些铭肌镂骨的时刻,此幕近乎恍如一场似是而非的梦寐。

门外的纤细剪影紧接着瑟缩了一下,看上去摇摇欲倒。

裴璋终究还是缓缓起了身。

拉开房门的一瞬,黏腻而潮湿的雨雾朝着他涌来,顷刻间便浸润了他。

跪在阶下雨帘中的人像一瓣倾颓的花,将尽未尽,素白的脸孔好似要被雨珠所揉碎,令他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
“为何要跪?”连日以来,这具肉身缠绵病榻,他的嗓音也含着几分低哑。

阮窈浑身湿透,冷得像是被浸在了一坛雪水里,无法抑制地发抖。

她眼睫和发丝上全坠着水,连抬脸看他都显得费力。裴璋的面容在雨水里影影绰绰,瞧不清楚。

于是她只好微低下脸,用力眨了眨泛红的眼,想要去拉裴璋垂在阶上的素白袍角。

“我有话要同公子说……”

细白的指尖轻颤着伸出,还不及触到那块衣角,他已然先行向旁避开,并不愿意让她碰到自己。

阮窈抬起的手僵硬地停住,片刻后,抽咽声却更大了。

他只是垂下眸,目光在她身上略微一顿,唤来侍从交代了一句,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房中。

她愣了愣,忙也撑着手站起来,只是跪得久了,腿脚又痛又僵,还不待站直便向前绊去。

裴璋伸臂扶扯了她一把,继而很快又轻飘飘抽回手,竟较当初在山寺时更要疏离几分。

很快有侍女带了她下去。

换下湿衣时,阮窈才恍然发觉,房内她原本的衣裙首饰一应消失不见了,所有与自己有所关联的物件也全被清了个干净。

再折返时,裴璋的卧房内正燃着薰炉,与门外的寒风冷雨恍如两重天地。

他披了件厚重的氅衣,火光摇曳着映在青白的脸上,神色像是死水一般平静。

阮窈的指尖有些发抖,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畏惧。

裴璋略有察觉,倒了一盏热茶递于她。只是这样一件并不费力的事,他也侧过脸去咳了几声。

她沉默地接过茶水,不仅想到他们头一回的偶遇。天地白茫一片,那盏热茶的暖意,她至今仍能忆得起。

只是……若早知今日会被他相逼至此,她定不会仗着美貌与几分小聪明便数次招惹此人。

当真是作茧自缚,可即使她想要追悔,也早已来不及了。

“公子的身体……可还好吗?”阮窈很快拾整好零碎的思绪,强打起精神,竭力让自己的话语听上去似是关切,而非厌憎。

“无碍。”裴璋的声音冷而淡,点漆般的眼却直直盯着她,“倘若有话,直说便是。”

她缓缓放下杯盏,嘴唇也颤了颤,眼眶红红地望着他,“我知错了,求公子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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