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新家离皇宫实在太近了!
近到什么程度?近到他觉得自己迈出大门右转,再走几步,就能一头撞进太仪殿的柱子上。
父亲林承稷也已收拾停当,父子二人对视一眼,竟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“从容”的东西。
搁以前,这个点,他俩得在马车里颠得灵魂出窍,才能赶上上早朝的时辰。
如今,却能优哉游哉地用了早饭,再晃悠着出门。
“父亲,请。”林砚侧身让了一步。
林承稷抚了抚官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,颔首:“嗯。”
父子二人并肩走出安兴坊这御赐的宅邸,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。
不疾不徐,甚至还有闲心瞥一眼路边枯枝上挂着的霜花。
就……很离谱。
林砚甚至有点不习惯。
这难道就是家住单位隔壁的快乐吗?
早朝依旧冗长,但许是睡足了觉,林砚竟觉得没那么难熬。
至少站着打盹儿时,重心更稳了。
散朝后,林承稷自去工部衙门点卯。
林砚则站在原地,有点茫然。
他现在是翰林学士了,按理说……该去翰林院报道?
可陛下昨天也没明确指示他到底去哪儿上班啊。
正犹豫着,一个小内侍悄无声息地溜到他身边,低眉顺眼:“林学士,陛下口谕,请您御书房见驾。”
得。
不用选了。
老板直接召唤。
林砚立刻打起精神,跟着小内侍往御书房去。
一路上,遇到的宫女太监见了他,无不躬身避让,态度恭谨得让他头皮发麻。
这就是升官的滋味吗?
御书房内暖意融融,沉水香的气息比外头更浓郁些。
萧彻正埋首批阅奏章,听见通报,头也没抬,只指了指旁边新设的一张书案:“来了?坐,那边有几份关于北地寒潮的奏报,你先看看,整理个概要出来。”
语气自然得像是林砚已经出任翰林学士一职许久了似的。
林砚应了声“是”,走到那张书案后坐下。
书案是上好的黄花梨,笔墨纸砚一应俱全,甚至还有一盏冒着热气的茶。
这待遇,比在礼部公廨强了不止一百倍。
他拿起那摞奏报,沉下心翻阅。
看着看着,眉头就拧了起来。
北戎又来求援了。
这次的由头倒是新鲜——求娶大渝公主,永结同好。
奏报里把北戎夸得天花乱坠,仿佛只要公主嫁过去,他们就能立刻化身大渝最忠诚的看门狗,从此边境太平,牛羊遍地。
林砚嘴角抽了抽。
【和亲?又是和亲?】
【这帮人脑子里除了嫁公主,能不能想点别的招?】
【公主是块砖,哪里需要往哪搬?】
【北戎日子不好过,靠抢不行了,就想空手套白狼,娶个公主回去,好处捞尽,回头翻脸比翻书还快!这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!】
【若是日后同我大渝开战,不得拿公主人头祭旗?】
林砚内心疯狂吐槽,脸上却还得维持着翰林学士的沉稳,仔仔细细将奏报里的水分挤掉,提炼关键信息。
刚整理得差不多,萧彻便放下了朱笔,揉了揉眉心:“看完了?说说,北戎请求和亲,你怎么看?”
来了,老板提问了。
林砚立刻进入状态,起身垂首,语气平稳客观:“回陛下,北戎此番求亲,表面是为结两国之好,实则因去岁今春连续白灾,牲畜冻毙甚多,部落生计艰难,恐内部生变,故想借和亲之名,行求援之实,以期获得我朝钱粮资助,度过严冬。”
【看!我就知道!穷得揭不开锅了才想起我们公主了!】
【平时烧杀抢掠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和亲?】
【呸!臭不要脸!】
萧彻端起茶盏,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,唇角极轻微地弯了一下。
“嗯,分析得在理。”他慢悠悠啜了口茶,“那依你之见,此事,当如何应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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