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轻声道:“你回去吧,殿下。”
她解下了?肩上的风衣,拢了?拢,交还到他手上。
谢云朔顿足,轻哂一声:“想好了??以后都这么叫我?”
薛嘉宜垂下湿濡的眼睫,道:“以后,不会再有私下里的场合了?。”
叫她惶恐的,不只?是他的心,还有她自己的。
绣错了?的针脚,应该及时拆掉,而?不是将错就错。她想。
“为什么?”他迫近一步,问:“难道兄妹都做不了?了?吗?”
“过去的缘分,我会好好珍惜的。”薛嘉宜抬眸看他,视线落在他下颌上的红印时,微微停顿了?一下:“抱歉。你回去记得敷一敷,不然明天不好看。”
谢云朔幽幽地叹道:“疼也是我活该,你抱什么歉?我宁可你再给我几巴掌。”
薛嘉宜抿着唇,叫这个不好笑的笑话逗笑了?。
她收回目光,郑重?地朝他福了?一福,随即垂眉敛目,转过身去,再没回头。
谢云朔站在云层投影的阴翳里,平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离去。
直到风衣上残存的最后一点她的体温也随风散去,他才终于回身,返回东宫。
孤灯冷烛一如往日,在安静地等着他。
谢云朔在窗棂前坐下,抬手,轻抚唇边的破口。
她想好了?,可他没有答应。
今夜是他太冲动,是该叫她缓一缓。
但是没关系,他和?她来?日方长。
摇曳的烛光中,谢云朔沉吟片刻,传了?心腹来?。
——
夤夜的小插曲很快过去。
除却免不了?还是会想起他,薛嘉宜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?。
不过,在今年的出宫名?单最终定?下之前,她还是有些惴惴。
她担心谢云朔会不管不顾,连他自己的声名?都不要了?,直接要走她。
好在他并没有。
不管他是顾虑什么,薛嘉宜总归是松了?一口气?。
时间由春转夏,她和?刚进宫时一样?,很少再踏出庆安宫,做的最多的事情,就是服侍在宗太妃身边。
陈筠知晓了?她这次没出宫,虽然讶异,但也没有多打听,只?托人捎进来?几本?医书。
蝉鸣中,染着躁意的日子一天天过去,即使薛嘉宜有心逃避,也难以避免,会听到他的消息。
大都是好消息。
年初的那件爆炸案,他办得极为干净利落,燕王那边吃了?瘪,一时间不再冒头,相较燕王本?就羽翼未丰的八皇子,见状,更是主动与他交好,没有为难的心思。
半年间,皇帝陆陆续续又交给他不少事情。储位之争的三分鼎立姿态,更是在皇帝越过郡王之衔,直接加封他为亲王、封号为景的时候,彻底显现了?出来?。
薛嘉宜是高兴的。
他有他的前程,这很好。
夏末,京城久未起风雨,热得人心里起躁,然而?千里之外的南方诸省,据说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宗尧之来?了?宫里,与宗太妃说话:“今年刮了?好几场大风,沿海一带海水漫灌,江淮那边,许多州府都受灾了?,听闻严州府都已经……”
薛嘉宜原本?安静地侍立在一旁,听到“严州府”三个字的时候,眉心一跳。
南方多雨,她是知道的。当年在严州府的时候,朱家祖宅年久失修,每每到了?这种时候,总有些漏瓦要补。
乡下地界,瓦匠不是很好请,久而?久之,他学会了?自己翻到檐上去补漏,偶尔还故意装作脚滑,逗一逗在底下扶木梯的她……
薛嘉宜神色微晃。
想到洪妈妈那边,她不自觉将唇抿得发白。
“朝廷下了?许多赈灾款下去,嘿,和?打水漂似的,皇帝发了?好几天的火了?,看样?子……”宗尧之稍作停顿,压低了?声音道:“这次,是非得派人下去查不可。”
“治水的能臣再多,钱款不到位也是不成呐。”宗太妃难得悠悠一叹,又道:“这情形,钦差带不够人,也是羊入虎口。”
宗尧之沉沉地应了?。
一老一少两人心里大概都有数,三大营的防备动不了?,皇帝要抽调信得过的军队护卫,这差事基本?上就是落在他们宗家人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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